韩愈和张署一样,每天过着“日出而作,日入而息”的生活。这天清早,天气晴好,好朋友郑群来到江陵府,看望韩愈和张署,处理完手头工作,将近中午时分,韩愈和张署一起邀请郑群吃饭。
韩愈和张署将近十年没有见面,昔日的风华少年,如今已是大腹便便。酒过三巡,大家侃侃而谈,韩愈诗兴大发,随即吟出《赠郑兵曹》:“尊酒相逢十载前,君为壮夫我少年。尊酒相逢十载后,我为壮夫君白首。我材与世不相当,戢鳞委翅无复望。当今贤俊皆周行,君何为乎亦遑遑。杯行到君莫停手,破除万事无过酒。”
正当三人推杯换盏之际,忽听不远处锣鼓喧天,紧跟着街道两旁人头攒动,纷纷避让,韩愈猜想应该是有朝廷要员来到,随即和张署两人赶忙走出酒店,来到街道旁,俯首跪拜。不一会儿,兵卒开路,锦旗招展,韩愈三个人默默地原地等待,顷刻间,车马驶过,三个人起身后发现,原来不是什么大官来到,而是刚刚送走官员的侍从回府而已。韩愈哭笑不得,对着郑群说:“这就是我和张署的“首下尻高”的生活!”(首下尻高:头向下,屁股翘起。跪拜磕头的样子。)
韩愈一生创造了很多的成语,“大声疾呼”就是早年进士及第后给宰相上书《后十九日复上宰相书》中写道:“行且不息,以蹈于穷饿之水火,其既危且亟矣,大其声而疾呼矣。”
“盘马弯弓”是早年韩愈跟随张建封时,在《雉带箭》诗写道:“将军欲以巧伏人,盘马弯弓惜不发。”(盘马弯弓:驰马盘旋,张弓要射。形容摆开架势,准备作战。后比喻故作惊人的姿态,实际上并不立即行动。)
“不平则鸣”是韩愈同情孟郊,在孟赴任时,作《送孟东野序》:“大凡物不得其平则鸣,草木之无声,风挠之鸣;水之无声,风荡之鸣。”(“不平则鸣”,指受到委屈和压迫就要发出不满和反抗的呼声。)
三个人从中午开始一直喝到晚上很晚才回去,相约明天一起去赏游玩。第二天清早,韩愈找张署,发现张署昨晚酒喝的太多,到现在还在昏睡未醒,于是韩愈和郑群只好一起去游玩。
鸟语花香的季节,桃李争妍,韩愈一起游览了关公庙、古城墙,当来到城西古城时,发现这里遍地都是李花,韩愈随即吟出这首《李花赠张十一暑》送给张署:
张十一署:即张署,时韩愈与张署同在江陵府任参军。十一,行第。
江陵:今湖北江陵县。二月尾:二月末。
风揉雨练:言李花经春天的风雨搓洗出来。雪羞比:言李花洁白,使白雪羞于与之相比。
波涛翻空:李花繁密,似波涛在空中翻动。杳无涘(sì):无边无际。
倒烛:倒照,言李花的白光从下往上照,使夜空明亮。
群鸡惊鸣:群鸡见天空发白,误以为天亮,争相打鸣,此夸张之辞。官吏起:官吏闻鸡鸣,便起床前往官衙,此夸张之辞。
金乌:太阳,古神话说日有三足乌。朱辉:红霞,红光。青霞:青云。
迷魂乱眼:阳光下的李花,光彩撩人,使人神魂恍惚。繁如堆:形容李花之茂盛。
著:著意,贪恋。游燕:游赏宴饮。燕,通“宴”。辞杯:推辞酒杯。
流落:远流他乡,穷愁潦倒。此指远贬阳山。“欲去”句:要去看花时,未到就已先想着回家了。意即再无赏花的兴趣。
只今:如今。力:尽力。尊:酒器。独就醉:独自喝醉。
虚掷:虚度光阴。委黄埃:零落到黄土里。
白话译文
在江陵城西郊在二月底,白色的李花到处开遍,几乎看不出红色的桃花。在春风的抚摸与春雨的洗炼下,李花的洁白连雪也难与相比,花林象波涛在空中翻滚一样杳无边际。
您知道这里的花到底象什么呢?白色的花儿反照着天空,把夜色中的天空也照亮了,以致于群鸡也惊觉而啼鸣,官吏都起床了。那承载着金鸟的太阳从海底升起,红光照射,青霞披开。李花在阳光的照射下繁密成堆,令人魂迷眼花,不敢直视。
我想起少年时候,喜爱游赏宴乐,对着美丽的花儿哪里肯推辞美酒。自从流离贬逐以来,百忧交集,即使去赏花,人还没到赏花之处就已经盘算着回来了。
现在我才四十岁就已经是这样了,以后年纪更大又不知将与谁说起。还是让我独自喝得酩酊大醉,我实在不忍心将美丽的光阴抛弃而让鲜艳的李花零落在黄土中。
否极泰来。